Alice Munro 的《Corrie》（《科莉》）是一篇优秀短篇小说。张悦然在一篇评论文章中对这篇小说简单概括了一下，我摘录如下，也插入了一点我的点评：
……在《科莉》里，科莉是女主人公，小说主要展示的是她的命运。门罗通过以她的名字作为题目，在向我们暗示，她似乎可以代表一类人。他们的天性和弱点，导致了他们的命运。
科莉所代表的是怎样一类人呢？先让我们来认识一下她。首先，科莉的一条腿是瘸的，是一个有先天缺陷的人。门罗的小说里有很多有先天缺陷的主角，或者我们可以称之为“畸人”。这使小说带有一种哥特色彩，阴暗、神秘和诡异，有时候还具有寓言性。……但是先天残疾的女性却表现出完全不同的天性，比如科莉。门罗是否洞悉了缺陷之于不同的性别，将会产生极其相异的对自我和世界的认知呢？或者我们也可以说，科莉同样是骄傲和自卑的（很奇怪怎么得出这个结论！），但是她的骄傲和自卑，却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呈现出来。
小说的开头，已婚的建筑师霍华德来到科莉家做客。科莉的父亲非常富有，科莉虽然腿有残疾，但是表现得乐观开朗。很快，霍华德和科莉成为秘密情人。科莉知道霍华德不会离婚，自己也没有这种要求，她对他们的关系感到满足。有一天，霍华德来的时候，带来一个坏消息。他收到一封信，来自曾在科莉家干活儿的女佣。这个女佣去了城里，在一户人家干活儿，那家人恰好是霍华德的朋友，有一回霍华德和妻子去做客，撞见了女佣，而女佣很早之前就在科莉家见过他与科莉亲热。也就是说，女佣知道了他们的私情，并扬言要告诉霍华德的太太，除非霍华德定时付给她一些钱。科莉担心霍华德想要中止和自己的关系，于是提出由自己来支付这些钱，因为这对她来说不是难事。霍华德最终接受了她的提议。他在城里租了一个信箱，每隔一段时间，科莉会把钱交给他，他把钱放进那个信箱，而女佣会把它打开，将钱取走。事情得到了解决，两人继续着情人的关系，霍华德每隔一段时间来看科莉，这样过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科莉偶然听给她清理院子的工人说起，得知女佣死了，将会葬在科莉所在的小镇。科莉去参加了葬礼，葬礼上，人们称赞女佣高贵的品格，令科莉产生某种模糊的疑虑。她回到家，想到她给上一笔钱的时候，女佣已经住院。按理说霍华德会再打开信箱确认钱是否被拿走了，那么他应该发现钱还在，可是他并没有对科莉说起过。科莉想了一夜，醒悟过来，意识到从未发生过女佣敲诈的事。钱都去了霍华德那里，用以补贴家用，带着妻子旅行。
在门罗的很多小说里，都有发生在结尾的情节的巨大反转。她从来不抗拒这种强烈的情节处理方式，有的时候，我们甚至觉得那是她十分偏爱的。强烈的情节性总是给读者带来阅读的快乐。……在更多的门罗的小说里，强烈的情节有效地作用于人物的内心，揭示出复杂多变的人性，就像这篇叫《科莉》的小说。
让我们先从叙述视角的角度，来看一下门罗的写作策略。小说一开头，使用的是霍华德的视角，用他的眼睛打量着科莉家的大宅，认识了这个叫科莉的女孩。在这个部分里，我们对科莉的全部了解，都蒙着一层男主人公的主观色彩。但是到了他们成为情人、被女佣敲诈的事情出现之后，门罗悄悄地将叙事视角转移到了科莉的身上。霍华德的那扇门闭合了，我们不再知道他的感受，我们只知道科莉是怎么想的。显然，这篇小说更适合用科莉的视角来叙述，因为最终是她发现了真相，受到了情感的伤害。霍华德的动机和意图必须被藏得很好，才会产生最后的意外之感。值得思考的地方在于，门罗为什么会在小说开始的时候，使用霍华德的视角呢？首先，她在那一部分里已经做了很多铺垫，让我们在最后知道真相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太意外。比如霍华德说：
某……厌倦。
表面看起来，这段话是他在猜度某些男人的做法，事实上却暴露了自己的内心。他所受到的财富的诱惑，被非常隐晦地表现出来。而他又是这样评价科莉的：
他不确定在床上他会对那只脚作何反应。但在某种程度上那只脚似乎比她身体的其他部分更加动人，更加独特。
这句话其实是很残酷的。为什么她的残疾会令他觉得有趣呢？一种猎奇心理？或者说，那只脚多少能够激起他的一点怜悯心，因为它不像她所流露出的性情一样显得“鲁莽冒失，自鸣得意”。如果我们回过头再去读这些话，就会意识到他并不爱科莉。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所以他别有所图也就并不意外了。此外，更为重要的是，这篇小说的主要意图并不是向我们揭示霍华德卑鄙恶劣的人性，而是借此让我们更加了解科莉是什么样的女人。所以小说最先以霍华德的视角进入，与科莉保持着距离，用一种远处打量的方式，让我们认识了她。随后我们慢慢走近了她，逐渐了解了她，直到最后结尾，我们完全沉浸在她内心的痛苦和失望里。那个时候，是我们与科莉最为共情的时刻，我们将会对她有全新的发现。这种发现令我们震惊的程度，已经超过了霍华德的卑劣人格，而那才是这个故事的核心。
为了了解科莉，让我们返回小说的前半部分，以霍华德的视角讲述两人发生亲密关系的时候。科莉说起自己不愉快的经历：
她告诉过他她不是处女。但结果发现那是一个复杂的不完全的事实，归因于她十五岁时一个钢琴教师做出的下流事。她配合那个钢琴教师的意愿，因为她为那些迫切渴望某些东西的人感到难过。
最后这句话可以解释科莉后来的很多做法。她为什么对霍华德从来没有过任何要求，既没要求他多来看望她，也没有要求他离婚。因为她有一种骄傲，认为应该克制自己的欲望，不能因此变得贪婪和丑陋。这显然和她良好的家教有关，也跟她从未真正涉足社会有关。小说一开始就告诉我们，她养尊处优，不需要做任何工作，而且被父亲完全保护起来。有用人嘲笑她的脚，父亲立刻解雇他以及他的家人。……在这个故事里也是一样，科莉父亲为了保护她，将她与那些为了生计殚精竭虑的人隔绝开来，致使她不知道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也让她很容易被欺骗（这都是想象吧？）。
值得回味的是科莉知道真相之后的做法。她寄去一张字条，告诉霍华德那个女佣死了，以这样一种含蓄的方式，暗示对方骗局可以结束了（字条的目的没那么简单！）。她为什么不戳穿霍华德呢？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她15岁时那次遭遇的重演。钢琴教师冒犯她的时候，她配合了对方，因为“她为那些迫切渴望某些东西的人感到难过”。而现在她再一次被她的难过击倒了。因为她的天真，她对那些欲望丑陋的人怀有深深的怜悯，所以任由他们从她这里拿走想要的东西。她的慷慨也是她的软弱。科莉是一种人的缩影，她们的天真和善良很容易被利用，或者说，那正是恶人可以安置他们丑陋欲望的地方。她出于怜悯所做出的配合，既没有迫使恶人受到惩罚、有所醒悟和悔改，也没有令她自己真正成长，摆脱被欺骗和被伤害的宿命（这分析有点不着调！）。
张悦然的这些文字的小标题是《天真的罪过》，这十分牵强，她的解读也十分偏颇。这样的文章竟然刊上了《文艺争鸣》2020 年第 4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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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开头十分关键。当地富翁 Carlton 先生亲自操办教堂修缮，家宴招待建筑师 Howard Ritchie，富翁的女儿 Corrie Carlton 陪坐。富翁说他家太富有了，女儿难以找到一位“门当户对”的男子，他第一时间就打探到 Howard 已婚后感到十分失望。当然，也说明她父亲原本是看上了霍华德的。
老头子急切找到乘龙快婿，任何适龄男子都是潜在对象。这样的印象跃然纸上。财富不对等是借口，女儿“有点不好”是原因。
开头第一句话：
“It isn’t a good thing to have the money concentrated all in the one family, the way you do in a place like this,” Mr. Carlton said. “I mean, for a girl like my daughter Corrie here. For example, I mean, like her. It isn’t good. Nobody on the same level.”...
这段英文有很多潜台词，需要细细体会，暗示了她女儿的情况 not good。说这话的时候，科莉的反应呢？她就坐在桌子对面，直视着客人的眼睛。她似乎在想这很有趣。尽管她父亲说得拐弯抹角，她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估计他在类似的场合这样啰嗦过很多次了，但是此时霍华德不知道科莉瘸腿。
“Who’s she going to marry?” her father continued. “She’s twenty-five.”
对此，Corrie 扬起了眉毛并做了个鬼脸（明显是对着 Howard 的），纠正他爸爸说自己二十六了，并“laughed out loud”。
Her expressions changed very quickly....[相貌的描述]...who spent a lot of time playing golf and tennis. In spite of her quick tongue, he expected her to have a conventional mind.
这个是从 Howard 的视角来看 Corrie 的：她的表情变化很快…… 她花很多时间打高尔夫和网球。尽管她快嘴快舌，但他预计她思维传统。
从这里看出 Corrie 自卑了吗？看出她天真了吗？
更进一步，她传统吗？
You’d think the girl would be exhausted by it, but she seemed mostly to be on the verge of laughing. Before she was done with her dessert, she lit a cigarette. She offered Howard one, saying, quite audibly, “Don’t mind Daddy.” He accepted, but didn’t think the better of her.
尽管她父亲很关切她的婚姻大事，但是她在宴席上一直笑，看起来很无所谓（Don't mind Daddy），饭后，她点了一根烟，并给霍华德一根…他接过烟，但对她的印象并不好（不传统了？）。
再进一步：
Out of the blue, she asked him what he thought of the Saskatchewan Premier, Tommy Douglas.
汤米・道格拉斯是加拿大全民医保之父、萨省省长、国会议员、新民主党创始人及首任党魁，名声超过有些首相。她打探他的政治倾向。虽然两人都没有说明自己是左还是右，但是她父亲是“共产主义者”。
过后，她带他去后院河边看日落。这有点浪漫了，毕竟霍华德是她父亲的商务客人，第一次上门拜访，按道理也不该她来这么招待吧。
这时他确定她瘸腿，那么他之前都是把她当作一位正常年轻女子来审视的。
但是她说自己不是废人（invalid），并说“我[以后]会带你去划船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要去看日落。”
...demanded that he sit there. She herself sat on the grass. ...
我没看出她自卑。
她讲自己为什么瘸了。
还说“下星期我要去埃及。我曾经非常想去，但现在似乎不那么在意了。你觉得会好玩吗？ ”
霍华德的出现让她有放弃出国旅游的打算，文章到这里可以看出科莉对霍华德一见钟情已经十分明显了。
一切在言语中。
“I suppose so. I can’t remember her. I’m going to Egypt next week. I was very keen on going, but now I don’t seem to care so much. Do you think it’d be fun?”
“I have to earn a living.”
He was amazed at what he’d said, and, of course, it set her off giggling.
“I was speaking in general terms,” she said grandly, when the giggling finished.
“Me, too.”
科莉不断试探，霍华德也在打哈哈，逢场作戏。
霍华德对此怎么想的？这段文字就是对这篇小说的情节的画龙点睛。
某个十分恶心的专追富家女的猎艳者一定会抓住她，某个埃及人或者别的什么人。她似乎既大胆又孩子气。刚开始，男人可能会对她着迷，但接下来，她的鲁莽冒失，她的自鸣得意 —— 如果那是自鸣得意的话 —— 会令人厌倦。当然，她有钱，对有些男人来说钱永远不会令人厌倦。
科莉进一步提醒：
“You mustn’t ever mention my leg in front of Daddy or he will go apoplectic,” she said. “Once he fired not just a kid who teased me but his entire family. I mean, even cousins.”
她不想霍华德被开除！
故事再进一步发展：
从埃及寄来了几张特别的明信片，是寄到他公司的，不是他家。好吧，当然，她怎么会知道他家的地址呢？
科莉已经打探到了他公司的地址，并给只短暂见过一面的已婚男子寄了两张明信片！
门罗对明信片的描述花了点文字，这肯定是一个谜面。
明信片上没有一座金字塔。也没有狮身人面像。一张明信片上是直布罗陀巨岩，附上的说明称它为正在倒塌的金字塔。另一张是平坦的深棕色田野，谁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说明是：“忧郁之海。”还有一行小字：“放大镜寄钱可售。” 幸运的是，办公室里没人拿过这两张明信片。
他本来不想回复，但却回复了：“放大镜有瑕疵请退款。”
至此整篇小说的情境设定已经完成了，后面是自然展开。
科莉不天真，不自卑，极可能是个自由派，对婚姻无所谓，对霍华德一见钟情，并出动出击。
尽管霍华德对科莉的第一印象不那么好，但是他开始了“猎艳”计划，目的是“钱”。
这段开头的文字不长，但是微妙之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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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悦然说科莉被利用，最终被霍华德的欺骗所击倒，这是部分事实，但是如果这么解决就十分不完全。
这篇小说的结尾部分在 2010 年发表后被修改过两次，大家可以看这个分析，还有这篇很长的评论文章。这些分析的水平远超过张悦然。
Only in the third version can the reader understand that she is willing to keep the relationship going and that she does this because of deep love. She indeed is hurt but this is nothing in comparison with the pain she would have to face if she lost Howard forever.
只有在第三个版本中，读者才能理解到科莉愿意继续这段关系，而且她这样做是因为深深的爱。她确实受伤了，但与如果她永远失去霍华德将不得不面对的痛苦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
我在开头给的中文版链接是根据第三个版本翻译过来的，也就是《Dear Life》这本书 2012 年出版的那个版本；《New Yorker》那个英文版链接是 2010 年首次发表的第一个版本。
请看文章最后一段。
但是很快她收到一封信，比她的便条多不了几个字。
“现在一切都好了，高兴点。不久后见。”
那么就这样到此为止了。再做什么都太晚了。本来可能会更糟，糟糕得多。
科莉没有被击倒，相反她很快恢复了镇静和理智，平衡地把握了局势，试探并得到了最好的结果。霍华德最终对科莉也没有“厌倦”，他们之间最后有爱。
霍华德好歹是建筑师，家庭也算是中上层背景，虽然开始以骗钱满足生活所需支撑家庭开支为动机，但是也不贪婪，随着岁月流逝，钱最终根本忽略不计，而且他有始有终，从没有抛弃科莉，最后年纪大了，给了更多陪伴。
科莉有点非传统，且有自知之明（不等于自卑），霍华德有点渣，两人各取所需，这样才演绎了这个故事。
过程有瑕疵，结局还算完美？
其实男女之情并不一定要那么高尚，也很难定义，过程也许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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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我分析了小说的开头，也是故事时间线的开头。虽然跨越二十多年，时间线是直线的。
家具厂老板 Carlton，他是当地富翁，不久他中风去世。
富翁的女儿 Corrie Carlton，二十六岁的时候第一次与比自己大几岁的建筑师 Howard Ritchie 见面。Corrie 很小的时候因为得脊髓灰质炎有条腿瘸了；她的妈妈也得了脊髓灰质炎并死去了。
故事开始是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Tommy Douglas 是加拿大 Saskatchewan 省省长的时候，但是故事发生的主要地点在离安大略省 Kitchener 不远的一个小镇上（The drive from Kitchener didn’t take long. 和 There was nothing now on the main street but a convenience store...and a furniture store...）。
Corrie 和 Howard 有了隐秘的私情，两人不定期见面，但是 Howard 有家室：老婆是薪水很低的左倾积极份子；几个儿子和女儿。
如果故事只是这样下去，那没有多大意思。
第一个转折点是两人开始私情不久，Howard 说在 Kitchener 的一次宴会上碰到了 Corrie 的前女佣 Lillian Wolfe，后来收到了她的勒索信，要把私情告知他太太；Corrie 答应了勒索条件。
时光荏苒，家具厂倒闭，Corrie 办家具制作小博物馆的努力失败，转而义务负责镇上的公共图书馆；Howard 家去欧洲度假、去消夏别墅度假、儿女成长；两人私情继续，而且有老夫老妻的那种感情。
第二个转折点来了。通过图书馆剪草工人吉米・考辛斯那里 Corrie 得知 Lillian Wolfe 年仅四十六岁得病后仅十天在 Kitchener 去世，正准备回到镇上安葬。
Corrie 从参加葬礼的人那里了解到，包括 Lillian 的雇主，Lillian 讨孩子喜欢，受人尊敬，所有人都对她好评。
Corrie 回到家，准备写信给 Howard，但是写了撕，撕了写，左思右想勒索的事，以及如何告知 Howard 女佣去世的事。
第二天早上 Corrie 醒来，想明白了。她只给 Howard 寄去了一个简单的字条，说 Lillian 去世了。Howard 也很快回复了“现在一切都好了，高兴点。不久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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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无处不在”：小说《科莉》里知情的推迟
使用叙事学和文学语言学的各种工具，我认为蒙罗巧妙地预示并准备了小说主人公在故事结尾时遭遇被意外发现的真相：她被已婚情人所欺骗和利用。用朱迪思・麦克莱恩・米勒的话来说，伏笔是通过插入“出现在各处的点点滴滴的信息漂浮在故事的讲述中，其中许多是不言而喻的、间接表达的，在沉默中产生共鸣。”我以对出现在三个不同出版物中的 《科莉》的三个不同结尾进行讨论来结束我的论文：我认为这些差异揭示了蒙罗的大部分叙事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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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艾丽斯・安・芒罗（英语：Alice Ann Munro，1931 年 7 月 10 日－），或译艾莉丝・孟洛、爱丽丝・蒙若、爱丽丝・门罗，原姓莱德劳（Laidlaw），加拿大女作家，被誉为“加拿大的契诃夫
”，三次获得加拿大总督奖，于 2009 年获得布克国际奖。2013
年，以“当代短篇小说大师”的成就，成为第一位加拿大籍女性诺贝尔奖得主，也是第 13 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女性作家。
注：我在互联网上搜到了张悦然的文章，不知道她的任何背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