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投票方法

Justin Trudeau 在 2015 年的联邦大选中提出 2015 年的联邦大选是最后一次使用“简单多数制”的选举投票方法。他的这个 tweet 一直保留着，在之后一直被人拿出来缠扰他。NDP 在 2017 年还回复了他的这个 tweet，催促他兑现承诺，其实在 2016 年 Trudeau 已经改变主意了。

“简单多数投票”英文是"First-past-the-post voting"，简称 FPTP，是 Pluality voting 的一种，在这种选举机制中，在选举中获得最多票数的候选人在一个成员选区中当选。即使最多票数的候选人得票不过半都没关系，只要得票在所有候选人中最多就可以了。

Plurality: （未超过半数的）相对较多 (in US) the number of votes given to one person, political party, etc. when this number is less than 50% but more than any other single person, etc. receives

Wikipedia 是这么说明的：Plurality voting is an electoral system in which a candidate, or candidates, who poll more than any other counterpart (that is, receive a plurality), are elected.

目前加拿大的联邦选举、各省的省选、各市的市选——也就是三个级别的政府的选举——在各选区都是按照这种方法分别选出国会议员、省议员、市议员的。在各种机构、民间组织等大多数时候也采用这种方法。

这种方法历史悠久，计票简单，男女老幼都十分容易理解，老百姓也习惯了。

补充说明：上述说法不完全正确。我在这里举一个例子。还有更多例子，不在此一一列举。

安省 Belleville 的市长同其它第三级政府一样按照全部选民的“简单多数制”来决定，但是市议员的选举有点不一样。整个市被分两个选区： Ward 1 和 Ward 2。Ward 1 得票最多的六名候选人当选，Ward 2 得票最多的两名候选人当选。这种选举方法叫做 Plurality block voting or Plurality-at-large voting。

这种方法的好处是什么？在 Belleville 这种几万人的小城镇，如果分散成八个很小的选区，选出八个市议员，每个市议员只关心自己的那个小选区的利益，八个市议员互相打架，最终什么事也做不成，达不到最大妥协，代表不了更多人之间的共同利益。Belleville 很容易通过了新建赌场的决定就是因为议员代表了更多人的共识。

这证明了一句话：民主的形式千差万别，追求形式是舍本求末，反映民意最重要；看是否民主，看的就是有没有代表民意的本心。另外，民主需要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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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入话题：组阁

各选区的议员定了以后，接下来就是组阁。此时，虽然不再涉及到选举投票方法，但是也涉及到计数及妥协。谈的是加拿大的联邦或者省级组阁。

在组阁方面，虽然传统上即使所有政党的席位都不过半数，总是得票最多的政党组阁。法律上其实是十分模糊的，宪法没有防止两个少数党联合形成多数从而组成政府，所以 Stephen Harper 时期为了防止自由党和 NDP 组阁，采取了各种极端的干扰措施；在 2021 的联邦大选中可能出现三个大党都是少数，保守党也为了防止自由党和 NDP 形成两个少数党派联合组阁，不断就此制造选举话题。

大家都是少数，得票最多的政党联合另外一个少数政党组阁在加拿大倒是很平常。比如不列颠哥伦比亚省 John Horgan 领导的 NDP 在第一次上台时得票最多，但是不过半数，联合绿党勉强取得多数，并给与了绿党内阁席位。2022 年，Trudeau 与 NDP 签署了一个“confidence-and-supply”协议，变相地联合执政，虽然自由党并没有给 NDP 任何内阁席位。这种联合执政往往对那个更少数的政党不利。比如，Horgan 在第二次选举中完胜，组成多数党政府，绿党完败。在自由党与 NDP 达成协议后，NDP 的领导人 Jagpreet Singh 被骂得最惨。

实践证明，这种联合体现了民意，增强了政府的稳定性，减少了不断举行大选的可能性。Horgan 的第一任从 2017 年到 2020 年，三年，超出了少数党平均执政年限。根据他们之间的协议，如果和 NDP 配合得好，Trudeau 将从 2021 年执政到 2025 年，少数党政府将完满完成一个多数政府才有的任期。自由党和 NDP 的总票数在全国范围内是 60% 左右，所以这种联合尊重了民主，任何说他们的做法“反民主”都是站不住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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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例代表制

Trudeau 本来提议的新的选举机制是比例代表制（Proportional representation，简称 PR），在这种选举制下，一旦计票，每个政党就会根据票数获得议会中的席位。看似每个人的声音都将在议会有代表，这也是 Trudeau 在 2015 年选举中不断强调的一点，“每张选票都将得到尊重”，但是最终 Trudeau 却吞下了这个承诺，并且愿意承受巨大的政治后果。为什么？这本书归纳了很多专家学者的看法，这里有一个摘要。当然，对此还有更多的研究。

最明显的五点原因，Trudeau 自己也说过其中的两点（第一和第三）。第一，目前改革选举机制在加拿大缺乏普遍民意。你可以说老百姓喜欢遵循传统，你可以说新的选举方法太难理解，等待选举结果的时间太长，等等，不一而足。第二，联合组阁的可能大幅增加，政府不稳定性增强；第三，极端边缘政党左右政府组阁；第四，类似理念的党派合作肯定是增加了，但是非类似理念的党派间会更少妥协；第五，几个发达国家的实践证明 PR 并没有比 FPTP 更好，传统选举的不完美的地方并没有被消除。

我们也来假设一下“比例代表制”在加拿大将会如何实施。倡议者在他们的网站上有这样的一篇文章，它列出了几种实现方式，具体来说是三种，都是为了解决一个难题：如何让全国选票比例与当选选区比例达到“完美”一致。想想就很头大。的确，它完全打破了现有系统，那么复杂，完全重新设计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还布满了政治地雷，让广大老百姓理解起来难度也相当大。

这个失败也同样让我想起了 Stephen Harper 2006 首次上台前的承诺：改革参议院。最终也因为困难重重而食言。而 Trudeau 在参议院改革上却成功了，因为他只做了一件事——“去党派”：无党派的遴选参议员小组，遴选党派意识不明显的参议员，参议员“独立”于任何政党，无党派性的各种参议院委员会。尽管现有的绝对大多数参议员还是这个党的或者那个党的，但是因为党的紧箍咒被去掉，所以他们在一起工作更加配合更加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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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序复选制投票制

排序投票制有各种名字，比如有的人用 ranked voting，有的人用 preferential voting，基本上都差不多意思。排序复选制投票制，Instant-runoff voting - IRV，具体解释见这个英文百科词条和这个中文百科词条。最终结果必须过半数，也就是绝对多数。

比如在 Kingston and the Islands 这个联邦选区的自由党多年前就开始采用了这种方法来选出自由党候选人。2010 年 Ted Hsu 在第一轮中并不是得票最多的对象，但是经过多轮不断计票，他取得了胜利，代表该选区的自由党参加联邦大选。

加拿大联邦保守党也是采用这种投票机制选出党魁（不完全如此，为了保证各选区都有平等话语权，体现候选人在全国的支持分布度，保守党还有点数机制）。在 2017 年第一轮得票最多的 Maxime Bernier 在第十三轮计票中输给了 Andrew Scheer。在 2020 年，Erin O'Toole 战胜了第一轮得票最多的 Peter MacKay。两次都产生了妥协人选，两次都是党内的边缘少数派系（Social Conservative）决定了最终结果。Scheer 百分之百忠实边缘的社会保守主义，大选失败。O'Toole 当选后回归自己的红色保守党主张，不仅得罪了推他上台的社会保守党人，而且得罪了西部为主的革命派，被直接从党魁位置上赶下来了。

这种机制在可见的未来几乎不可能在加拿大联邦大选和省选中实施，但是会在各种小型政治选举中尝试，尤其是同质性的选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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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进的排序复选制

不久前我与人讨论过排序复选投票制，我指出了这种机制的一个重大问题。这种机制是如此运作的：第一轮计票后得票最少的那名候选人被淘汰；如果一张选票的第一个排序人是这个淘汰者，在下一轮计票中，第二个排序人就升到第一个排序人。这种做法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在下一轮计票中第二个排序人完全按照 100% 的比重变成了第一个排序人，也就是进阶系数为 1。我认为这不公平。

我提出了一个改善这个计票机制的方法。我基于这样的一个观点：应该根据第二个排序人在第一轮中的得票比例来升到第一名，这个系数肯定是低于 1。

简单的做法，以后每轮都按照第一轮的得票比例作为仅靠后的那个排序人的进阶系数。

更复杂的操作，每一轮重新计算进阶系数。这个细想不合理。

用计算机来做这个运算是不难的。

如果按照这种方法，2017 年 Maxime Bernier 肯定当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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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想到写这篇文章？

今天我阅读了这篇长文： “过去 10 年美国人的生活为何如此愚蠢？” ，里面提到了排序复选制，也提到了“限制......对激进边缘群体的放大作用，同时给予...... '筋疲力尽的大多数' 普通人更多话语权。”。

此文也可以用来分析正在进行的加拿大联邦保守党党魁选举的某些候选人。民调领先的 Pierre Poilievre 是最典型的“忠实保守党”，被我称之为“破坏性保守党”，打破一切，攻击一切，而提不出任何替代选项，或者提出愚蠢得只有自己信徒才会相信的选项，比如 WEF 阴谋论与 deep state 是不是很类似？比如开除加拿大央行行长，比如用比特币抵抗通货膨胀。Jean Charest 被 PP 及信徒们攻击为假保守党、特鲁多替身、mini 特鲁多，这些不就是说他不够保守党吗？右得不够吗？如果在美国，Jean Charest 就会被挂上 RINO 或者 cuckservative 的标签。

几天前，PP 又提出了一个“pay-as-you-go”来控制联邦支出。真是笑话频频。